近些年,几乎众所周知,韩国年轻人有了新信条:
(相关资料图)
狗都不生。
于是,有了有史以来新低生育率0.78,在主要国家中排名倒数第一。
有了“sampo世代”,即抛弃恋爱、结婚和生育意愿的“三抛族”。
也有了发达国家中,几乎最高的年轻人自杀率。
根据2019年的一项统计,韩国10-39岁人群的第一大死因是“自杀”。
而青少年自杀率占比每年都在不断提升,尤其在高考前后的时期。
怎么说呢,东亚三国,谁也别笑谁。
虽然时间线不一定相同,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比如最近这部聚焦韩国青少年自杀题材的电影 [下一个素熙] 。
看完并不会觉得那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韩国女孩。
因为,素熙之美好、之挣扎、之破灭,是那么熟悉。
熟悉到每日就在我们周边发生,但是无人提及、更遑论有人将其拍成电影。
韩国女导演郑朱莉,继2014年的女性题材[道熙呀]之后,再度奉上了这部扎心的写实题材。
一改以往韩片的夸张风格,[下一个素熙]拥有静水深流般的写实力量。
也让人体会到了深度共情下的绝望和致郁。
一个名叫素熙的女孩决定去死
素熙是谁?
一个普通的韩国职高学生,即将面临毕业。
即使学的是宠物专业,毕业实习却被“分配”到了一家电信公司的电话客服部。
素熙是个爱跳舞的女孩,电视上的女团舞都不在话下,练习中一次次摔了也能笑着再来。
但实习,让她穿上了端庄的服装,裹住了跃动的身体。
素熙和一起跳舞的朋友的告别礼,是在工地上再跳一场,快乐地要流出泪:“没有忘记每个动作。”
但从此后,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忘掉兴趣,删掉个性,成为面目模糊的一员,承受工作所给予的。
对职高的他们来说,命运已定:
男生进工厂。
女生进客服部。
素熙一开始有过激动,因为“以后就是办公室女白领了。”
但是客服部的工作,却和创造或激励无关,素熙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无底线地承受客户们一切脾气,使用一切办法阻止客户解约。
素熙接第一个电话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方要退网,工作人员迟迟不上门;素熙却要一边安慰一边继续推销代金券和新活动。
客户张口就骂,素熙眼泪汪汪。
几天的工作下来,除了挨骂就是挨骂。
这时再看整个办公室的女孩,哪是什么想象中的“白领”,分明是客户的出气筒和毫无情绪的机器。
在这里待久了,她们不再允许拥有自己的情绪。
挨骂要笑着。
被言语性骚扰要忍着。
在每周一的大会上被骂业绩,要低下头不发出声音。
即使小组的男上司忍受不了高压和对孩子们的剥削而烧炭自杀。
办公室的孩子们依然要“毫无情绪”地签下一份保密书。
只有素熙不愿意签。
只有她不理解,为什么早上组长刚刚死去了,组员们却还要立刻拿起电话,继续一秒不停的推销。
她不理解,她们不被允许参加葬礼,也不被允许说话。
新来的领导更雷厉风行,会当着所有人面骂素熙的业绩拖后腿。
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地强制要求素熙签下对前组长死亡的保密协议。
更会在素熙对自己拿到的工资感到困惑时,变本加厉地以一套标准话术推诿与PUA对方:
“实习生不是不稳定吗,所以两个月后才会发绩效。”
“你就当在银行存了一笔钱。”
前组长死后,当素熙签下协议书的那天,决定抛弃人性做个只有绩效的人。
可是,发工资时才知道,原来抛弃人性也不会让你得到更多啊。
那这么努力地忍耐又是为了什么呢?
素熙和新上司几乎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
几天之后,人们在河里发现了素熙已经冰冷的尸体。
素熙之死的调查
[下一个素熙]拥有标准的两段视角。
前部分以素熙的视角,展现了她从就业到决定去死的过程。
后半段, 裴斗娜饰演的女警吴宥真正式上线,她决心展开对素熙之死的调查。
郑朱莉自然无意以悬疑片的拍法去拍素熙之死,素熙死于自杀无可争议。
但女警吴宥真更想调查清楚的是,是什么让这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决定去死?
谁杀死了素熙?
最容易看到的,是制定下不合理目标额、不断压榨实习生的公司。
正如《财阀家的小儿子》里陈养喆那句经典台词:
“你知道为什么养劳工不能让他们不愁吃穿吗,因为他们会以为自己才是主人。”
金钱至上的公司深谙剥削员工之法,只发给他们用以温饱的低廉薪金,同时制定超额度的KPI标准。
这样,所有员工为了温饱就全数变成了追逐胡萝卜的驴子。
不会反抗,只会同化。
即使警察来公司调查员工之死,公司仍然有一套标准话术撇清责任:
“素熙是自愿加班,谁让她家境那么差,只想拿到更多的绩效。”
“素熙要真觉得困苦,完全可以自己辞职的呀。”
“公司才是受害方,学校竟然把有这么严重问题的学生扔给我们。”
素熙所在的学校呢?
负责老师只会说,“给你找的可是大企业,好好干。”
当素熙提出想要离职的念头,老师却只会劝阻和道德绑架: “你这是在砸学弟学妹们的饭碗啊。”
从学校送入公司的实习生一旦离职,在校内将被视为耻辱。
孩子们将会戴上红色名牌以示区分,在找到新工作前打扫厕所、垃圾场成了常态。
为此,孩子们“不敢”离职。
可是学校也有自己的“说辞”——
毕竟,学校是为了就业率。
毕业生就业率是评估学校质量的重要标准,一旦就业率降下来,教育局就会削减学校资金。
女警吴宥真从公司到学校,又继续前往地方教育局。
你以为教育局就会承担起素熙之死的责任?不。
教育局工作人员也有自己的“压力”。
不同地区的教育局也要相互竞争,他们一样通过数据管理,通过就业率的评估来拿到资源。
至于学生就业之后的企业压榨、阴阳合同?
对不起,那不归教育局管,请找劳动局。
刚毕业的年轻的孩子正在死去。
可在系统的大数据里,那什么都不算,只是渺小如尘埃般消散。
他们拿到什么样的工作,日常怎么过,加什么班,受多少气,在整个以数据作为核心的运转系统里。
又有谁会在意呢?
只是一个数字消散了而已,这个系统照常运转。
你看,哪怕这里已经死去了一个组长,他以他的死亡将控诉信息发出。
但照样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假如第一人死去时,就得到重视和有力量推动变革,素熙又怎会接着死去呢?
可是素熙死去之后,下一个素熙又照样会诞生吧。
正如教育局工作人员那句质问:
“所以呢,你现在要去总局吗?接下来呢?”
走到哪里才能找到源头呢?这是何其晦暗而恐怖的现实。
困在系统中的东亚人
[下一个素熙]让人想起《人物》曾经的一篇名作《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
如今被活生生困在数据和系统中的又何止是刚毕业的孩子?
只是,当他们饱含对生活的热情走出校园,走上职场,却发现整个社会现实是如此赤裸裸地吃人。
又该如何失落呢?
内卷是一层巨大的网,那数据就是编织网的存在——
学校有升学率和就业率,公司有增长率和KPI,就连教育局和警局这样本该具有公益性质的单位都有数据考核。
女警吴宥真要调查素熙的死因。
在警局上司看来,那纯粹是和KPI无关的浪费时间。
只要能以自杀快速结案,别的便都不重要——
这和教育局与学校一味追求就业率而不考虑具体的人,又有何区别?
所有人都在为数据卷。
但至少上层和中产的孩子还有选择权。
至于穷人的孩子,就像片中的素熙们,因为来自贫困家庭,往往又只能就读于职高。
职高毕业生就会被打包送到工厂和公司客服部门等一些低薪廉价岗位。
为了活下去,他们没有更多选择权。
也可以说,其实整个系统运转的逻辑和原理所有成年人都清楚。
他们只是身在其中,自愿维护系统的运转。
穷人的孩子正在被放弃。
太操蛋,也太熟悉。
东亚社会,有如此多的“下一个素熙”。
某种程度上,抛弃恋爱、结婚和生育意愿的“三抛族”,也只是无力而微小的一点抵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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